微笑远征娃娃军70年后身份确认 | 2016-09-03 09:35:45 (被阅读 1074 次) | | | 图片上:
图片中:2015年8月20日,84岁的抗战老兵陈友礼笑容满面,与“当年的自己”合影。同样的笑容,相同的手势,穿越了71年。
图片下:腾冲国殇园中的娃娃兵雕塑
2016-09-02 21:09
文|周渝
在腾冲的国殇墓园,松山的远征军雕塑方阵,都有以娃娃兵为原型的雕像。原型出自一张抗战时期的珍贵照片:一名明显未及从军年龄的小小少年,穿着不合身的远征军军服,浑身上下挂满挎包、水壶等行军装备。他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,稚嫩的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,毫无对战争的畏惧之色。
这位微笑娃娃兵一经曝光,就成为中国军民乐观抗战的一种象征、一个符号,被报刊转载。人们看着这张笑脸,感动震撼之余,不免会想到这个孩子大概早已为国捐躯,他家在何方,为何从军,也将永远成为历史之谜。
令人震惊的是,2014年,这位娃娃兵竟然被找到了,他就是居住在贵州的抗战老兵陈友礼,已经年逾八旬。他老泪纵横:“这就是我啊”
2012年8月22日,“贵州省抗战老兵关怀计划”启动,并于贵阳市阳明祠举办新闻发布会。陈友礼老人那天恰巧在阳明祠游览,看见现场挂了许多与“抗战老兵”相关的横幅和宣传海报后,他主动找到负责活动的志愿者,告诉他们自己也参加过抗战。据目前统计的数据来看,抗战老兵的平均年龄都已接近90岁,而陈友礼老人看上去也就80出头的年纪,从年龄推算来看并不是很合理。于是负责的志愿者问老人是多大岁数参军的,老人回答说自己12岁不到就参加了远征军,并曾随部队到过云南。听到这些,志愿者认为老人的确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远征军,于是请他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。不久后,负责老兵核实工作的志愿者前往陈友礼老人家中进行全面、细致的访谈,最终确认老人的确是在国民革命军第5军第200师服役过,完全符合“抗战老兵”的标准。在得知老人在部队待了10年,到头来竟然没能留下一张照片而感到遗憾时,志愿者想到陈友礼当年参加远征军时也是一个“娃娃兵”,就装裱了这张微笑娃娃军照片,打算将它赠送给陈友礼,也算是给老人一点安慰。未曾想到送照片那一日发生的事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老人怔住了,他盯着照片注视良久,说了一句:“这就是我呀。”
“这个就是我,是美国人给我拍的!”陈友礼老人指着照片上的娃娃兵用哽咽的声音说。当众人再看向陈友礼的脸时,发现他已是老泪纵横。那一瞬间,所有在场的志愿者都震惊了。
在场的一位志愿者周继红说::“虽然我们一下子都没办法完全相信,但有一点我相信,就是老人的那种感情是绝对伪装不出来的。”
“我虽然小,但我也能抗日”
生于贵州毕节赫章县平山乡的陈友礼童年非常不幸,他向我们讲述:“我出生于1931年,也就是日本占领我们东北那一年。我一岁半就死去了母亲,是我奶奶把我带到6岁,不到7岁我就开始去帮人(干活),一直帮到11岁。我11岁那年,正好碰到贵州师管区在毕节接兵,当时有个比我大的(伙伴)想一起去参军,我们看到(招兵负责人)就问他们,我说我想来当兵,你们要我不要?师管区的人一看我太小,就说不要。”
第一次投军以失败告终,但这个11岁的少年并未就此放弃。第二年春天,师管区的人又来毕节做征兵工作,陈友礼再次找到他们。时隔多年,老人对征兵那天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:“当时我又去问他要不要我,我看他看我的眼神,担心他可能是觉得我小又不想要。我马上抢在他前面说‘我虽然小,但我也能抗日’。他听我这样说,又看了我一下,连说‘可以,可以,可以’,然后就同意收我,把我带走了。”
在当年不计其数的从军抗日的少年中,12岁的陈友礼无疑算是幸运的。他所在部队的番号是国民革命军第5军第200师第600团第3营第8连,他被分配给连长做勤务兵。第5军是当时中国最为精锐的王牌部队之一,无论是伙食、待遇还是官兵素质都要优于其他部队。同时,陈友礼还遇到了一个对他非常关照的连长。直至今日,那位连长的音容笑貌在陈老记忆中依然清晰:“我的连长姓陆,叫陆春凤……。我认字是他教我的,用手枪也是他教我的。我当时小,很多重的活我干不了他就不让我干。后来美国兵来找过他几次,每次来都带了罐头、饼干这些吃的来送他,他吃的时候也分给我一起吃,所以美国人送的那些东西我都吃过。”
日军反击 勤务小兵亲临战斗第一线
1944年5月11日,中国远征军第20集团军、第11集团军强渡怒江,腾冲、松山、龙陵、平嘎等滇西要地烽烟四起,但此时的第5军依旧驻守在昆明整训,直到8月才接到调归11集团军指挥开赴滇西参战的命令。陈友礼告诉笔者,他的部队在中国远征军滇西大反攻中先后参与了收复松山、龙陵、畹町等地的战斗。
在收复畹町之前,陈友礼在大黑山、回龙山一带参与了一次实际战斗。那场血战具体发生在哪一天已不可考。陈老告诉笔者,当时远征军的部队已经把日军分割围困在山顶,大家都在坐等胜利到来。尽管清楚日军很难主动投降,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对手的疯狂程度。远征军将士没有想到,他们的围困等来的是日军的自杀式冲锋。
那是陈友礼真正意义上经历的首战,即使时隔70年,他仍能清晰地记得当日的一情一景,他说:“当时是敌人守山,我们攻山,但我们有个问题,就是后勤不足。……到了后来,我们手榴弹也没有,枪榴弹也没得,子弹也打得差不多了,所以我们就只能把他们困在山上。我估计当时日本人也看出来了,因为我们的进攻,渐渐地衰退了,他(日军)肯定也看得出来我们恐怕是弹药不多了。(我们)也没有开始进攻时那么警惕了,他看准了这一点,所以就开始反击了……”
从陈友礼的回忆可得知,他真正亲身经历的那次战斗并非主动进攻,而是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遭到日军的反击,那么作为勤务兵的陈友礼亲临战斗第一线也就不是什么奇怪之事了。在那次战斗中,连长陆春凤被日军用刺刀戳伤,陈友礼冒死将连长送往野战医院后,两人从此失去联络。
一生荣辱系于十年戎马
老人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坎坷与磨难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他也从勤务兵变成了一名普通士兵,后在内战中被解放军俘虏。朝鲜战争爆发后,他又作为志愿军远征朝鲜作战。十年戎马生涯结束后,他曾作为“抗美援朝英雄”被夹道欢迎,转眼间竟又因成了“历史反革命”而受尽屈辱。岁月如梭,当所有的荣与辱都已成往事之时,他的身份是一位普通老人。但有一点一直未曾改变——他始终都爱着这个国家。老人说了一句令笔者印象很深的话:“国难期间我们要尽最大的力量挽救我的祖国,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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